「新聞」在日语中的意思为报纸，「新聞奖学金」（以下统称为“报社奖学金”）简单来说就是以勤工俭学（送报）的方式，来获得报社提供的住宿和学费补贴。

「报社奖学金」对于家境不是很好的留学生，架起了一个所谓的「高速公路」，圆其留学梦。然而，这份奖学金却不是这么好拿的。

以下内容节选自《绝望工厂日本》 出井康博著

凌晨三点，寂静无声的住宅区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。握着龙头把，二十多岁的「恩」（音译）同学，一年前从越南来到日本，一边上语言学校，一边从事送报工作。

领取报社奖学金的日子并不轻松。凌晨二点起床送早报，上午去语言学校上课，下午到傍晚送晚报。送完晚报之后，回到公寓吃晚餐和写学校作业。

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为三小时，每个月的休假只有四天加上报纸休刊日，就连除夕和元旦（日本新年）都得去送报。

「我会不会骑得太快？」戴着口罩恩同学担心我骑脚踏车跟不上，特意问我。脸上戴的印花口罩是留在越南的女朋友送他的礼物。

这些天的气温逼近零度，十分寒冷。恩同学用口罩、围巾、安全帽把脸包紧。单看他送报的模样，大概不会有人发现他是外国人。

他每天早上要送三百五十份早报和二百份以上的晚报，工作量并未因为是外国人而有所减少。

分装在摩托车篮中和行李箱支架上的报纸，重量约二十公斤。一次载不完所有报纸，恩途中必须返回分销处补充报纸。

「早起没关系，可是下雨天很辛苦，刮风的日子也很辛苦。」恩同学虽然在越南念过日本语言学校，但日语目前还称不上流利，许多门牌上的汉字也不会念。

因此，在送报路上，他总是紧紧握着「顺路表」——运用图案与记号，标记送报顺序的表单。

一路上恩同学不断重复停下摩托车，从置物篮中取出报纸，放进住户信箱的动作。

凌晨四点半时，天空开始泛出鱼肚白，马路上却依然杳无人烟，耳边不时传来的，只有其他送报员路过时，摩托车发出的引擎声。

把报纸放进一户人家的信箱后，恩同学忽然转头问我：「你知道什么时候送报纸最开心吗？」

看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，恩同学笑着回答到「下雪天」，我本来以为他在开玩笑，等到送完报之后，详细询问才明白他的真意。

恩同学曾经在下大雪的日子送过报。家乡越南几乎不会下雪，不习惯下雪天的他摔了好几次车。

最后没办法，只好改为徒步送报。附近的居民看不下去，纷纷出来帮忙。

他来到日本之后，每天的日子就是二点一线，在学校和报纸分销处来回跑。认识的日本人，仅仅只有报纸分销处的员工和语言学校的老师。

然而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下，一个日本朋友也没交到的他，却感受到了日本民众的善意。

恩同学工作所在的报社分销处，从好几年前便开始雇用越南留学生，分销处老板非常满意他们的工作态度。

「越南来的年轻人都很认真，几乎不会漏送，简直比日本人还优秀。要是没有他们，这家分销处根本做不下去。」

这家分销处的送报范围包含10个区，其中8个区由越南留学生负责，的确是「没有越南留学生就做不下去」的情况。

名为「朝日奖学会」的机构，负责把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分发到各个分销处，恩同学也在甄选上之后，由该机构分发配到目前的分销处。

朝日奖学会称呼这类留学生为「招聘奖学生」，被选中的外籍学生和日本学生一样，由报社支付学费和提供住宿。

现在愿意申请这种奖学金的日本当地学生非常之少，难得有人入选，往往做不了多久，便因受不了高强度的劳动，而半路辞职。反正离开这里，还有许多兼职机会等着他们挑。

对恩这种刚来日本不久的外国人来说，很难找到比这待遇更好的工作，毕竟报社提供的奖学金包括学费和食衣住等费用。

对于报社来说，雇用一个正式员工负责配送，至少需要支付20万日元以上的薪资，东京都内甚至要到30万；而用奖学金名义雇佣来的留学生，每个月只需花上较少的费用，也能完成同样的工作量，何乐而不为？

另一方面，像恩这样的新进留学生，报社也几乎不用担心他们会做到一半辞职。这些越南籍留学生，往往是赌上人生的一切来到日本，无法轻易离开日本。

本文转自：看日本